“他肯这么做，是因为他的儿子被抓了？”刘飞扬细看着卷宗上的内容，冷笑着接话道，“连安排眼线这种事都要隔空操作，是欺负师父、师兄心性耿直，不会耍心机么？你拿下去，照着上面记的，一点一点仔细查探，这么谨慎，指不定是哪条大鱼呢。”说话间，猛然想起管家之前的那副样子，“不对，回去重审！”
铃兰接过卷宗，有些不解刘飞扬的话，“姑娘的意思是他有所隐瞒？”如果真的有所隐瞒，那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自己办事不力，连一份口供的真伪都辨别不出来，可是想想管家被银针扎过之后的样子，铃兰又觉得不太可能。
“我不知道。照着这份口供看，他只做了一件事，那就是给祖母下药。可如果只是单纯地给祖母下药这一件事，他应该不至于死咬着不招，毕竟祖母也没有受到太过实质性的伤害。而且联想一下他之前的态度，倒不像是他害人，而是别人对不起他似的。再者，安排在师父眼皮子底下的人，总该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。”刘飞扬摇摇头，思索着道，“总之，我觉得他这人没那么简单，你再仔细……当时除了你，其他在场的人是否都是女子？”
铃兰一怔，不明白刘飞扬为何有此一问，却还是点了点头。刘飞扬看她点头，嗤笑一声，“原来如此。”闻言，铃兰恍悟过来，“姑娘是说，因为我们几人都是女子，所以他利用自己中了媚药的形态来糊弄我们？这份供词完全是他胡说八道的！”
刘飞扬点点头，但笑不语。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是云英未嫁的女儿家，纵然都是见过世面的，可论脸皮，哪比得上一个老男人？尤其是涉及到这种床笫私事的，人家不知经历了多少，而她们可是连听人说起都要非礼勿听的。在姑娘们难为情的时候，说一些似是而非真真假假的话，确实很容易糊弄她们，让她们信以为真。
“姑娘！”铃兰原本还臊得满脸通红，看到刘飞扬促狭的笑，来了底气，“姑娘还是个闺阁女儿家，怎得不晓得非礼勿听呢？”
刘飞扬耸耸肩，“可这话是你说的，我没来得及非礼勿听。”
铃兰气得直跺脚，总算想起来，论脸皮自己比不过刘飞扬，清清嗓子转了话题，“对了，姑娘，奴婢进来的时候，恍惚听见外面的人吵嚷，说是有流寇流窜进了城中，想必此时正在城中各处滋事。”
“哦？这么沉不住气，我还以为要等到午后呢。”刘飞扬神色微变，眼角含笑语气轻快地道，“审人的事交代下去就好，你不必盯着了。这份供词也不一定都是假的，真真假假才更容易迷惑人。告诉他门，日落之前能问出来什么算什么，问不出来就丢到死牢里，既然不怕死，就慢慢体会等死的感觉好了。去找听琴和侍书，小心控制流寇的事，不要伤到无辜百姓。”
铃兰双手抱拳，应一声“是”转身离开。
刘飞扬起身走到窗边，目光穿过窗前的一片竹林，窗外的风吹动她束在脑后的长发，精致的容颜映衬着窗外的森森绿意，本该赏心悦目的情境竟生生有了一股森然之感。
突然之间，沁州城里窜出了数股流寇，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儿钻出来的，也没人看见他们是怎么进来的，可他们就是出现了，还不停地在城中滋事。但是他们又不像平常的流寇那样挑有钱的人家抢掠东西，而是专门往容易藏人的地方跑，折腾一通也不抢东西，最后留下一地的狼藉换去下一个地方。
听入画讲着传进来的消息，刘飞扬不语，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。入画不解，“姑娘，咱们就由着他们这么闹么？”
“怎么？沉不住气了？”刘飞扬挑眉看看入画，提笔蘸墨，在卷宗上写下几个字，“还是，你也想去？”铃兰、听琴、侍书等人均带着人在各处控制流寇，只有入画和自己还待在这书房里头，都是好动好玩的年纪，入画想什么刘飞扬岂会不知道，其实她自己也想去呢。
被刘飞扬说中了心思，入画也不否认，撅噘嘴道，“她们都在外面对付流寇，只有奴婢还在这里研墨，回头说起来，奴婢又要被笑话了。”入画是几人中年纪最小的，小的时候又受过重伤，如今虽然能习武，能骑马，但是比起来，终究还是几人中武功最差的一个。多数时候，其他人各自领了事去办事，而她只能跟在刘飞扬身边端茶递水伺候笔墨。然后等大家都办完事回来了，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，入画就只能傻乎乎地听着，一句话插不上，有时候着急了就乱说一通，常被几人笑话，搞不好还会哭鼻子。
“我不还在这儿陪着你呢？”刘飞扬放下笔，拿起一边的签子，扎起切好的点心喂给入画，“来，姑娘伺候你吃点心，啊——”
入画傲娇地看刘飞扬一眼，扭过头去，表示自己不吃，却在刘飞扬准备缩回去手的时候，一口咬掉了签子上的点心，“看你这么坚持，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。”
“那多谢入画姑娘给面子。”刘飞扬从善如流，恭敬地询问着入画姑娘的意思，“入画姑娘觉得味道如何啊？”